為什么說京劇藝術的發(fā)展蘊含著民族交融的血脈?
發(fā)布時間:2023-11-21 10:21:17 作者:包頭熱力
京劇在晚清涌現(xiàn)出“同(治)光(緒)十三絕”,即程長庚、徐小香、盧勝奎、張勝奎、楊月樓、譚鑫培、梅巧玲、朱蓮芬、余紫云、時小福、郝蘭田、楊鳴玉、劉趕三,這些第一代京劇藝術家代表。
▲《同光十三絕》 清代沈容圃繪。(圖片來源:視覺中國)
同以往流行的昆劇所不同的是,昆劇最重小生、小旦、小丑三個行當,京劇則以老生行當為第一主角,其代表人物是“前三杰”的程長庚、余三勝、張二奎和“后三杰”的孫菊仙、譚鑫培、汪桂芬,其中又以譚鑫培最具影響力,當時號稱“伶界大王”,有“無腔不學譚”之說。
從熱愛到職業(yè)的八旗子弟
京劇以宣揚中國儒家文化為第一要義,得到慈禧皇太后與光緒皇帝的有力倡導。
▲光緒皇帝。(圖片來源:故宮博物院網(wǎng)站)
在慈禧、光緒帶動下,滿族親貴以巨大熱情投入于京劇,有的在府邸中興建戲樓,舉辦大型演出;有的親身學戲并設立俱樂部,組織同好共同研究,這樣的俱樂部叫作“票房”;還有的索性組成不公開的“貴胄班”,粉墨登臺。其著名者,如醇親王載灃之弟載洵、載濤,肅親王善耆,慶親王奕勵之孫溥鍾、溥銳,道光帝曾孫傅侗等。載濤與溥侗能戲最多,水平極高,后世諸多京劇職業(yè)演員直接向他們學戲。但是,礙于舊時禮制,他們的演劇活動只能秘密進行,溥侗說:
我們玩票(業(yè)余京劇演出)只能在小圈子里秘密進行,教太后知道了,是要受到嚴厲申斥的。到了民國初年,我們在堂會(半公開的內(nèi)部演出)里,常常露面,演出的機會就多了。
這一時期的滿族票友,包括老生行的汪笑儂、文瑞圖,小生行的德珺如、金仲仁,花臉行的慶春圃、黃潤甫、金秀山等等,均有較高藝術成就。汪笑儂本名德克津,據(jù)說曾任過知縣,頗通文墨,自編多種新劇,代表劇目有《哭祖廟》《黨人碑》等。民國初年劇評稱,“汪笑儂者,為劇界之老前輩,菊仙、鑫培以外,當首屈一指。其儒雅雍容,風流倜儻,非常人所及。但其人以逸士自居,故知其真價值者少?!秉S潤甫又名黃三,《京劇二百年之歷史》評論他,“年輩與孫菊仙相若,以副凈名士,現(xiàn)身歌場,特扮為曹操,維妙維肖,‘活曹操’之綽號,無人不知。”按,清代建立政權之初即開始較大規(guī)模的民族交融,八旗分滿漢蒙,均視同“在旗”。清初王士禛《池北偶談》中記《漢軍旗人》說,“本朝制,以八旗遼東人號為漢軍,以直省人為漢人。”因為存在這一情況,除如溥侗、汪笑儂、德珺如等來歷較明確者,如黃潤甫、金秀山等雖稱“旗人”,尚難作論斷。進入民國以后,滿族的“八旗子弟”失去“鐵桿莊稼”,自由程度反而有所增加,其中不乏成為京劇職業(yè)演員者。如潘光旦《中國伶人血緣之研究》所論:鼎革前后,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,不事生產(chǎn)慣了的官吏階級,尤其是旗人,當然是無法維持的,于是一部分就“淪”而為伶,尤其是那些在承平時候愛好戲劇的分子。這種例子是數(shù)見不鮮的。
▲1949年,“四大名旦”梅蘭芳(中后),程硯秋(中前),荀慧生(右一),尚小云(左一)合影。
這一類藝術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“四大名旦”之一的程硯秋。丁秉鐩《菊壇舊聞錄》稱:
程硯秋(原名程艷秋)是滿洲正黃旗人,煦齋相國的五世孫。(筆者按:此處有誤,煦齋相國為乾隆末期協(xié)辦大學士英和,系滿洲正白旗)到他父親,還世襲了旗營將軍職位,可以說是貴族子弟出身。鼎革以后,家道中落,父親貧病而亡,母親作女紅來維持家計。(中略)民國三年(1914),他十二歲了,不忍使母親獨撐家計,就矢志學戲,希望不久可以逐漸有收入,把養(yǎng)家的擔子挑起來,那時候榮蝶仙很紅,就“寫”給榮蝶仙作“手把徒弟”了。
▲程硯秋。
關于程硯秋的身世有諸多傳聞,但均指其出身滿族家庭。程硯秋開創(chuàng)了京劇旦角的“程派”藝術,深受京劇觀眾擁護。1949年他出席中國人民政治協(xié)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。此后,在周恩來與賀龍的介紹下,參加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。
與程硯秋一樣的滿族京劇藝術家,還有麻德子、瑞德寶、律佩芳、律喜云、杜富隆、杜富興、榮蝶仙、奚嘯伯、文亮臣、臥云居士趙玉明、奎富光、程麗秋、關肅霜、厲慧良等,他們常是兄弟父子一起參加劇團,有的還成為京劇世家。1945年重慶國共談判期間,毛澤東蔣介石所共同觀看的演出,就有滿族藝術家厲慧良的劇目。
京劇各行當?shù)穆N楚
京劇因劇中人物的性別、年齡、性格不同,而劃分出許多行當,粗列為“生旦凈丑”四類,不同民族的藝術家成為各自行當?shù)穆N楚。生行中的老生,京劇有“四大須生”的說法,實際又不止是四位,包括余叔巖、言菊朋、馬連良、譚富英、高慶奎、楊寶森、奚嘯伯等。其中言菊朋是蒙古族,馬連良是回族,奚嘯伯是滿族,都形成了自己的流派。言菊朋字仰山,蒙古族,酷愛譚鑫培藝術,在譚逝后曾被捧為“舊譚派”代表,紅極一時。他的演唱注重咬字準,對于字音非常講究,唱腔凄涼婉轉,令人蕩氣回腸。其代表作《讓徐州》《臥龍吊孝》《賀后罵殿》等都成為京劇的經(jīng)典劇目。在他的影響下,他的女兒言慧珠成為梅蘭芳弟子,是風靡民國時期的巨星;他的兒子言少朋是馬連良的得意門生,兒媳張少樓則宗余叔巖,孫子言興朋是曾得到高度評價的京劇《曹操與楊修》的主演。
▲馬連良《群英會》劇照。
馬連良,字溫如,坐科于富連成科班,回族,他所創(chuàng)造的馬派藝術是繼譚鑫培、余叔巖之后最為流行的老生流派,其《空城計》《借東風》《淮河營》《十老安劉》《趙氏孤兒》等膾炙人口,幾乎被所有京劇愛好者所模仿。他把回族講究衛(wèi)生的習慣帶到舞臺上,講究服裝整潔,要求“三白”,至今仍為京劇從業(yè)者所遵守。他的兄弟及堂兄弟多人也是京劇演員,馬派弟子更是眾多,迄今已有四代。
▲奚嘯伯《上天臺》劇照。
奚嘯伯原名承桓,滿族,早年為票友,后來參加劇團,因與梅蘭芳同臺而聲名鵲起。他的演唱細膩深沉,被行內(nèi)譽為有“洞簫之美”,代表作有《白帝城》《范進中舉》《法門寺》《珠簾寨》等,著名書法家歐陽中石是奚嘯伯的入室弟子。旦行中的“四大名旦”之一的程硯秋,已經(jīng)介紹過了。另一位尚小云,據(jù)說是漢軍旗人出身,待考。凈行即俗稱花臉,民國時期最著名者為金少山、郝壽臣、侯喜瑞。其中金少山是金秀山之子,滿族,人稱“金霸王”,聲震屋瓦,無人能及,其與梅蘭芳合作的《霸王別姬》被視為絕唱;生活中亦是傳奇,養(yǎng)猴,養(yǎng)虎,揮金如土,百年間被梨園內(nèi)外津津樂道。
▲侯喜瑞《盜御馬》劇照。
侯喜瑞是回族,富連成科班第一期大弟子,唐伯弢著《富連成三十年史話》稱:
喜瑞天資既高,性復勤敏,且好學不倦,善揣摩劇情,對所飾劇中人之身分及個性咀嚼靡遺,故每演一劇,盡善盡美,傳曹操之奸詐權變,不啻阿瞞復生,乃有活曹操之稱。
京劇的丑行似以漢族為主,罕有少數(shù)民族藝術家涉足。早期有名麻穆子者,武丑,長期與譚鑫培合作。《京劇二百年之歷史》稱他:
嗓雖沙啞,而口齒伶俐,能以干脆見長。如演《九龍杯》之楊香武,《盜御馬》之朱光祖,皆冠絕一時,洵未易材也。
清宗室溥侗亦能演丑,可見丑行亦非少數(shù)民族藝術家所不能也。
言菊明、馬連良、奚嘯伯、程硯秋、金少山、侯喜瑞,皆為一代宗師,開宗立派,在京劇史上據(jù)半壁江山之勢,為后世所景仰。
開京劇女演員之先河
京劇初始無女性演員,女性角色皆由男演員擔任,直到民國后女演員登臺與男女同組劇團才蔚然成風。滿族女性恩曉峰是較早勇于突破限令的藝術家,她仰慕譚鑫培汪笑儂藝術,學習老生,論者以為其“脫盡女子習氣、聲貌者,當以彼為第一人。態(tài)度雄偉,扮相瀟灑,腔調(diào)圓轉,道白清晰,作派細膩,武把精嫻”。張菊隱《坤伶小史》記:恩曉峰,京兆人,旗籍也。前清末季,旗人自王公貴人,多嗜劇,尤以廣識伶人為豪。其在官者,固多富人,而格于定章,不得置私產(chǎn),往往有失官一二世,家即中落者。曉父恩某,亦顯宦之后,至其身而貧者也。然多有伶人,與之往還。曉峰少聰悟,聞歌成聲,未授曲時,已能劇數(shù)十出矣。既而女伶興,父為某生計,遂令業(yè)歌。時女伶工須生者少,曉峰初演天津,名譽大起,天津諸豪富,欽識之。顧曉峰守禮若良家,雖輦金至門,乞一見不得也。于是豪富人相戒不觀其劇。至有故與為難,唱時,使無賴報以惡聲者。而曉峰名轉盛,以歌聲清雋,能得眾賞也。后滬漢諸館,爭相迎致,所至有聲。而清譽亦彰,皆知曉峰,不可犯也。恩曉峰不僅藝術品德令人欽敬,還有較高文化水平?!毒﹦《倌曛畾v史》稱,“彼學問之博,恐在女伶老生界中,當列為第一,與男伶對抗而無遜色者也”。京劇女演員興起之后,民國時期出現(xiàn)“四大坤旦”的說法,列名其中者亦不僅四人,但雪艷琴肯定是穩(wěn)居其中。
▲雪艷琴。(圖片來源:《戲劇旬刊》1936年第11期)
雪艷琴姓黃名詠霓,回族,先后學藝于張彩林、郭際湘、王瑤卿。丁秉鐩《菊壇舊聞錄》說:雪艷琴天賦嗓音寬亮,功力又深厚,耐唱而始終帶有水音。她的戲大塊文章很多,卻舉重若輕,毫無力竭聲嘶、疲憊的現(xiàn)象。個頭兒高,身上也溜,戲路之寬,一時無兩,可以說是梅尚程荀一腳踢,文武昆亂不擋。她的拿手好戲:《四郎探母》《雁門關》《紅鬃烈馬》、全部《玉堂春》、全部《雷峰塔》《貓玉配》《得意緣》、全部《十三妹》《雙姣奇緣》《盤絲洞》《杏元和番》《貴妃醉酒》《賀后罵殿》《戰(zhàn)宛城》《翠屏山》等,不勝枚舉。因此,叫座力極強,擁有許多基本觀眾,而給戲迷的印象,就是聽她的戲“過癮”。雪艷琴的全盛時期,尤具號召力,被稱為“雪艷親王”。
▲言慧珠(左)與俞振飛(右)共演《販馬記》。
言菊朋的女兒言慧珠也是京劇女演員中的佼佼者,拜梅蘭芳為師,被業(yè)內(nèi)評價為最像梅的弟子。她貌美如花,聰明絕頂,領悟力又極強,藝術愈臻精絕,因而得以大紅大紫,風頭遠在當時的電影明星之上。共和國后,她與丈夫、著名小生藝術家俞振飛共同領導上海戲校,培養(yǎng)了大量年輕人才。稍晚于言慧珠的,還有出身滿族的京劇女藝術家關肅霜,她的武功卓絕,能唱能演,能翻能打,首創(chuàng)“靠旗出手”等高難度武打動作,堪稱女中豪杰。共和國時期,她擔任云南省京劇院院長,深入少數(shù)民族地區(qū)采風,編演劇目。編演新戲《黛諾》,贏得盛譽,現(xiàn)已成為云南京劇院的保留劇目。
除了上舉各例外,還有蒙古族的旦角演員蓉麗娟,滿族的旦角演員金素琴、金素雯、福芝芳、蘇蘭舫,回族的旦角演員馬金鳳即琴雪芳,還有雪艷琴的妹妹雪艷舫,言慧珠的妹妹言慧蘭,等等,都知名于當時。
京劇界的通婚與師承
加入到京劇界的少數(shù)民族藝術家,他們在舞臺上必須與其他演員和樂隊結成藝術共同體,才能完成高質(zhì)量的演出。京劇舞臺就有了中華多民族深交融、同創(chuàng)造、共創(chuàng)新的生動場景,如程硯秋與言菊朋合作的《賀后罵殿》,程硯秋與俞振飛合作的《春閨夢》,馬連良與梅蘭芳合作的《游龍戲風》《汾河灣》《龍鳳呈祥》《打漁殺家》,金少山與梅蘭芳合作的《霸王別姬》,等等,都是京劇演出史上的經(jīng)典之作。各族藝術家在京劇舞臺上實踐了藝術共同性發(fā)展。除了藝術上的合作,不同民族的京劇藝術家還通過拜師收徒、婚姻等多種形式交融在一起。京劇歷史上只有譚鑫培與梅蘭芳兩位藝術家曾被尊為“伶界大王”,都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京劇宗師。
▲譚鑫培《定軍山》劇照。
譚鑫培與滿族小生藝術家德珺如結為兒女親家,譚鑫培的兒子譚小培娶了德珺如的女兒,所生之子即名列“四大須生”之一的譚富英。梅蘭芳則迎娶了滿族旦角女演員福芝芳,所生之子中即有被稱為“小梅”的梅葆玖。譚梅兩家家庭生活中也都接受了許多滿族習俗。譚富英之子譚元壽曾回憶說:我家是漢族,但是家里行的是旗人的禮節(jié),按照長幼輩數(shù)不同,有時是雙腿跪地請安,有時是單腿跪地請安。
我們是漢人為什么要行旗人禮節(jié)呢?這是由于當年的環(huán)境造成的。第一個原因,是由于我曾祖父(即譚鑫培)在大內(nèi)充當供奉多年,與皇族旗人們經(jīng)常接觸,習慣于旗人禮儀,不自覺地把這種習俗帶到我們家里,相習成風;第二個原因,是由于我祖母的關系,我祖母是唱小生的德珺如先生的女兒,是旗人,她把旗人行禮的那一套完全帶到我們譚氏門中,更助長了我們譚家行旗人禮節(jié)的風俗。我們家在親屬稱呼上也與漢人不同,如對奶奶叫“阿莫”,對姑奶奶叫“爺爺”,對姑姑叫“爸爸”等等。直到今天,我們還沒改變這種稱呼。我祖母生育一子二女:子名裕升,就是我父親譚富英;長女譚靜英,嫁給武生楊盛喜,他是我祖父(譚小培)的師父楊隆壽的孫子;次女譚秀英,嫁給老生葉世長,即葉盛長,他是富連成科班創(chuàng)辦人葉春善先生的五兒子。通過聯(lián)姻,譚家又把其滿族習俗帶到了楊葉兩個京劇世家。
▲梅蘭芳與夫人福芝芳。(圖片來源:《沙漠畫報》1938年第1卷第28期)
梅蘭芳在與福芝芳結婚時,把岳母接來共同生活,福芝芳母不僅幫助梅家料理家務,而且聲名在外,人稱“福大奶奶”。唐魯孫在《故都梨園三大名媽》文中說:當年北平(京)第一號名媽要算福大奶奶:福大奶奶在旗,青年孀居,只生一女就是梅蘭芳夫人福芝芳,福大奶奶人高馬大,嗓音洪亮而且辯才無礙,發(fā)卷盤在頭頂上,可又不像旗髻,喜歡穿旗袍坎肩馬褂,跟當時蒙古卡拉沁王福晉同樣打扮,市井好事之徒給她起了一個綽號叫“福中堂”。在這位赫赫有名的“福中堂”影響下,梅蘭芳家如譚家一樣,也保留著滿族的生活習俗。
▲《汾河灣》劇照 梅蘭芳(左)、馬連良(右)。
梅蘭芳還與回族的馬連良關系密切,合作多年。在梅蘭芳與馬連良逝后,梅夫人福芝芳把馬連良夫人接到自己家居住,并把馬連良安葬在梅蘭芳墓旁,這是廣為人知的梨園佳話。京劇界不同民族聯(lián)姻,最為轟動的是雪艷琴。雪艷琴遇到的追求者是清醇親王載灃之弟,郡王銜多羅貝勒載洵之子溥侊,即宣統(tǒng)帝溥儀的堂兄弟。雪艷琴溥侊婚后伉儷情深,他們所生之子黃世驤從母姓且從回族,是資深的京劇老生藝術家。京劇界還有一個良好的習慣就是尊師,如果老師是少數(shù)民族,弟子往往也會主動遵從老師的生活習俗,如侯喜瑞的弟子袁國林、尚長榮;如馬連良的弟子張學津,這在京劇界成為普遍現(xiàn)象。中華民族的社會共同性發(fā)展,在京劇界表現(xiàn)尤為突出。
▲臺灣國光劇團在北京演出傳統(tǒng)京劇《未央天》。(中新社發(fā) 賈天勇 攝)
多民族藝術家如石榴籽般抱在一起發(fā)展而成的中國京劇藝術,被視為各民族共有共享的文化符號。滿族旦角藝術家金素琴、回族老生藝術家哈元章等后來又把京劇帶到臺灣。哈元章被譽為“臺灣馬連良”,課徒傳藝,培養(yǎng)觀眾,在臺灣留下京劇血脈。今日兩岸京劇交流繁盛,不應忘記這些前輩的功勞。